
Some day the dream will end.


自己住的地方,離喧鬧的城市非常地遠,幾乎是深山野嶺,她住在一片楓葉林中,房子是木造的。
每年秋天,她總是把那個孩子帶來,和他一起住上一兩個月。
而這個月,所有給自己的委托一概不會接納,因為這段時比任何事情都重要。
住窗外一看,楓樹已經染上紅色,黃色,橘色等各種深淺不一的色彩。
這種時間,種在房子旁的果樹和四周的野果大概都成熟了吧,那孩子最喜歡了。
玥燐從床上爬起來,有著漂亮淡金長髮的那孩子,就睡在自己旁邊,他今年才九歲。
她走下床,去衣櫃拿出那件白色長裙換上,穿上杏色的外套,到洗手間做好漱洗後就去準備韻的替換衣物。
「Ok,該叫小韻起床了。」她回到房間,那孩子還在睡。她捉住被子的一邊,用力一扯。
「起床啦,小韻!怪獸要來吃你了!」她撲到玥韻身上,在他耳邊不停作出怪聲。
「嗯…媽媽早安。」玥韻用一只手稍為推開了自己,再緩緩坐了起來,張開他那漂亮又藍得宛如大海般的湛藍眼睛看著自己。
「早安。」玥燐在韻的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。
「快去刷牙洗臉,等下就要出去森林裏採摘野果,不然就會被小動物們吃光了哦。」她又用手揉了揉玥韻的頭。
「媽媽在外面等你,準備好了就出來吧。」
她走出了大廳,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等候。
背後不斷有細小的腳步聲來來回回,直到那個聲音靠近自己,她頭也不回就問「準備好了?」
「嗯!」得到了非常肯定的回答,她拿起桌上的另一個竹籃放到韻的手上。
「那出門吧!」她戴上一頂綁上白色縀帶的草帽,牽起那隻小手,一同踏出家門。
陽光在樹葉之間灑落,地面和樹林都染上一層金色,兩人在早晨的森林中慢步著。
「啊!發現目標!」只見比自己矮一半的孩子突然奔跑起來,在一個矮樹叢前蹲下,不用說也知道玥韻是找到了黑苺叢。
「要小心手哦。」她在專心採著黑莓的玥韻旁邊看著。
她隨手採下一顆丢進口中,味道雖然普通,做成果醬卻很好吃,而且最容易找的就是黑莓了。
見那孩子仍專注於採黑莓時,她站起來,四周看著,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上,結了不少的果實。
在陽光照耀下,帶光澤的表面不斷閃耀著,很是吸引人的目光。
「吶!小韻,你看我發現了甚麼?」玥韻停下手上的工作,往自己指的地方看了過去。
「哇!是蘋果!」那孩子又興沖沖的跑到樹下,又蹦又跳就是夠不到,那果實對他來說太高了。
見孩子一臉無助的看向自己,她只是笑了下,放下籃子默默走到玥韻身旁,一手把他抱起來,讓他能碰到果實,只見他採了幾個放在懷中,就把他輕輕放回地上。
一路上,除了無數的黑莓樹叢,好像就沒有其他了……嗯?
「玥韻,你捉住你旁邊這顆樹用力搖搖看。」她當然知道被這個擲中很痛,但她還是讓孩子去嘗試,而且這顆樹是結實纍纍的狀態。
看著孩子用力一搖,她忍不住笑了起來,樹上的栗子如下雨一般掉下來,躲避不及的玥韻被栗子擲得頭頂開花。
一旁笑得正樂的她忽然被攻擊了,玥韻撿起地上的栗子開始扔她。
「好小子,居然敢扔我,看我的!」兩人用栗子打起仗來,直到兩人累趴在地上。
「吶,小韻你知道這種果實嗎?」她拿起一顆棕色飽滿的果實放到玥韻面前,「不知道呢,還沒有看過。」
「這種果實叫栗子,別看它長這樣,拿去烘一下就很好吃了。」
「真的嗎!那我們多撿一些回去!」剛才累得氣喘吁吁的玥韻又像一頭猛虎一樣活了過來,收集地上的栗子,她也站起來直接摘長在樹上的。
那天的收獲,真的很豐富。
玥燐把料理好的栗子放到桌上,每一顆的外殼都裂開,露出內裏的金黄。她小心翼翼的剝了一顆,放到玥韻手上「小心燙哦。」
只見玥韻小小的咬了一口,然後瞪大眼睛看著自己「好!好好吃哦!」
「是吧!那就多吃點吧!」
小屋的氣氛非常溫馨。
只是她根本沒箱,這將會最後一次,兩人能夠再一起這麼渡過秋天。
❄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❄
玥燐離開上一個據點後,她來到一個村子旁的一座山上,穿著一襲紅色裙子的她,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盯住村子。
「說起來,今天是萬聖節啊~可以好好的玩一倘呢!」
村子裏的人似乎都聚在家中,這樣要殺掉全部人都更容易了。
一想到能感受以刀子切開人體的那種快感,她伸舌舔了舔嘴唇「就用你們來滿足我吧。」
走進村子,從南面第一家開始,她打開門,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自己身上。
「HI~~~TREAK~OR ~TRICK!!」
臉上的笑容扭曲,不給他們任何的反應時間,全部攻擊都襲向他們的致命點,從血管中噴發的血液宛如噴泉,頓時全屋子染成血紅。
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,強烈的興奮感遊走於全身,只是忘我的揮舞著染血的刀刃。
吸飽血液的頭髮染成紫紅色,連原來的顏色都看不見了。
揮刀的動作一直不見有遲鈍過,已經殺紅了眼的玥燐,只要看見人就殺,身上全染成血紅色的她,大概稱為殺人鬼是最適合了。
又從一間房子中走出來,「那個就是最後一家了吧!」
玥燐把門打開,屋中的視線全集中到自己身,最初他們是臉上顯現出驚愕之情,及後他們以為自己也是在慶祝,真是笨啊。
一名小孩踏著小碎步跑過來,待孩子一靠近,那個瞬間,金色的光閃過,頭顱掉在地上,骨碌碌的滾了兩圈。
沒了頭的身軀往後倒下,發出肉類撞擊地面的聲音,血從平滑的切面上不斷流下,看來是要給自己的糖果灑了一地。
玥燐伸舌舔舐沾在刀刃上的血液,眼前的人看著這一幕,全都呆住了,眼神中無法掩蓋的是恐懼。
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頭顱,扔到男主人手上,男人下意識的接住,然後一臉驚恐大叫著把頭丟掉。
那一扔,似乎喚醒了所有人面對危險時的本能——逃走。
整個家中餘下的三人都立刻往樓上逃。
「哼哼哼……」
她追了上去,把落在後方的小孩殺掉,小孩子的慘叫令自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,往心臟的位置不斷瘋狂的刺著,小小的身軀抽搐著。
捉起屍體扔到二樓,傳來兩人的慘叫以及關上門的聲音。
「啊啊~~~~~果然慘叫是最棒了!」她走到二樓,有一扇門染上了血手印,上前扭動門把,鎖上了。
「哎。」雖然破壞門鎖很簡單,但她決定玩點花樣,她爬到屋頂,把上半身垂到窗戶外看著,兩人似乎以為自己還在門外。
笑了笑,她調整了自己的姿勢,兩手捉住屋簷,使勁一蹬踹破玻璃窗進到屋內。
雖然身上到處都被尖銳的玻璃碎片劃傷,但她毫不在意,揮舞金色的刀刃,劃破男人的喉嚨。
男人倒下,現在就只餘下女人了吧,玥燐在女人面前蹲下,用染血的手撫摸著女人的頭髮。
「呐,你是最後一個了,有甚麼遺言要說?」她察覺到女人似乎在保護著某樣東西「咿……」
「沒有嗎?那,再見了。」她捏住女人的纖細的頸子,將她舉離地面。
女人現在的模樣就像是……那天同樣被如此對待的母親一樣畫面再度浮現,憤怒感無盡的上升,捏住人脖子的力度加強。
「吶!你知道我的痛苦嗎?!你知道嗎!!??」她用力搖晃著手上的人。
沒有回答。
「死了?這就死了?你還沒回答我啊!!!!」她氣憤的把手上的屍體用力擲在牆上。
砰!
「哇……!」或許是剛才的聲音,吵醒了某些東西,從床上傳出了哭聲。
她走近床鋪掀開了被子,裏面躺著一個很小的嬰兒,頭上有稀薄的淡金色髮,眼睛因為哭泣而緊閉著,看不出顏色。
嬰兒止不住哭泣,玥燐呆住了,這女人剛剛原來是在保護這個嬰兒。
「吵死了!」她舉起刀打算刺下去,卻遲遲下不了手,鋒利的刀刃就這樣停在嬰兒胸口。
「為甚麼……?」剛剛整個村子的人,和這孩子的父母親已經被自己殺了,現在只是一個嬰兒,她卻遲遲下不了手呢?
緊握刀刃的手不斷顫抖著,哭聲不斷打擊著那顆殘酷的心。
連日以來,到底無意義地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?那又是為了甚麼?就連一個即將死亡的人也比自己更有人性。
想到這,她開始了解到自己連日以來做的事到底是多麼的殘酷。
「啊……」手垂了下來,匕首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。
玥燐伸手抱起了嬰兒,嬰兒大概是感到有人抱起了自己,暫時止住了哭泣,睜開眼瞪著抱住自己的人,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地打轉。
突然間,嬰兒笑了起來,伸出粉嫩的小手觸摸那張沾滿血液的臉頰。
嬰兒完全沒發現自己是殺人鬼的身份,摸了臉頰,又扯頭髮的,玩得很開心。
而且她發現那雙眼睛的顏色,居然和自己如此的相似,也是深邃的海藍色 。
好溫暖……好溫暖……她感到鼻子一酸。除了母親,不曾有人撫摸過自己的臉頰。
她抱緊了嬰兒。
「對不起,對不起。」
豆大的淚珠從臉頰上滑下,帶著血液滴到嬰兒的臉上,把嬰兒的臉也染紅,可是嬰兒卻很開心的拍著掉到自己臉上的淚水。
手輕撫著嬰兒的頭,「我會負起責任養你的,作為賞還殺掉你家人的罪過。」
「我答應你,以後不會再無意義亂殺人。」她親吻了嬰兒的額頭。
「來,我們離開這兒。」撿起匕首,抱住嬰兒,玥燐離開了村子。
「今早得知了一件恐怖的殺人事件,西邊某個小村莊糟到了滅村,全村上下一百多人全數死亡,目前仍在調查中,若有任何情報……」
「吶,昨天不是萬聖節嗎?說不定真的出現鬼了呢!」
「啊,好可怕!」
螢幕下,一抹冰藍色閃過。
「吶,剛剛好像聞到了血腥味?」
「錯覺吧。」
❄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❄
洗完澡後,玥燐隨意的拿了條大浴巾裹住身體,走出浴室。
她從玻璃櫃中隨意拿出一瓶紅酒,正打算關上門,她看見放在角落一個小盒子。
香煙?
『抽抽看嘛,燐!總是只有我一個人抽很無聊的!』
剛剛,是誰在說話…她四處看了下,跟本沒有其他人。
錯覺吧…
隨後,玥燐也在同一個位置發現了打火機,金色外殼上刻滿了漂亮的花紋。
『哇!這個真的送我嗎?』
『對,送你的,還不拿走我就收回來囉。』
『等等,我收下 !』
又來了…
玥燐為自己倒了半杯酒,來到露台倚在柵欄上喝著。
『又一個人喝悶酒了?』
「是啊,來陪我?」『好啊。』下意識的回應後,沒想到卻得到了回應。
玥燐往旁一看,那裏多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影,清爽的黑色短髮,黑色的皮夾克。是記憶中看見的人?
玥燐伸手想要碰觸,卻在碰到的一刻如煙霧般消失。
「又是這樣消失了呢,上次那個孩子也是。」她放下了酒杯,手扶著額頭。
視線不偏不倚落在一旁的打火機和那盒香菸上。嘗嘗好了…聽說人感到鬱悶時都會來一根。
『我啊,不是喜歡抽,只是想東西時特別喜歡抽一根而已。』
『那麼嵐你到底在想甚麼呢?』
『我也不知道,想到些甚麼事情就算甚麼吧。』
『還真是隨意。』
玥燐從盒中抽出一根細細長長的香煙,放進口中。用手稍稍擋了一下,用打火機點燃香菸。
『保證你不會討厭,而且感覺還滿不錯的。』輕輕的吸了一口,她被那個味道嗆到了。
「咳!咳!好冰…咳…這東西那裏好了啊!咳!」縱使這樣,她還是抽著那根菸。
『不知道此刻你在做甚麼呢,嵐…』
吐出的煙霧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。
❄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❄
一如既往的起床後,她發現掛在樹枝上的皇冠不見了,走下床看也沒有。才踏入大廳,便被一套純白的婚紗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,皇冠也放在上方。
裙擺是網紗與緞質的布交錯重疊,前短後長的設計,背後的大蝴蝶結,看起來非常華麗。
「昨天還沒有的……痛……」在指尖觸及婚紗時,頭便痛了起來。
『你……意……』
『我……』細碎的聲音流入腦海中。
對於這陣熟悉的痛楚,她知道自己又要想起甚麼了。
從模型上解下婚紗來到全身鏡前穿上,她發現婚紗非常的合身,簡直是為自己而設。
穿起整套衣服,最後戴上皇冠直視鏡中自己模樣片刻之後,劇烈的痛楚伴隨暈眩惑襲來,還來不及反應便陷入黑暗之中。
接下嵐打來的電話後,便駕駛著她的愛車來到約定的地點,附近是一個森林。
下車之後她就看到自己的戀人從一棵樹後走出來。
「約我來這種地方是想做甚麼呢?」按照常理,嵐是不會約自己來這種地方的。
「現在說了就沒有意思了,先帶上這個跟我來吧。」嵐走了過來,為自己綁上一塊布蒙住雙眼。「在我說可以之前都不要解開,走吧。」
左手被牽住,進而取代了被遮蔽的視線,相信戀人的她跟上了腳步,走進森林之內。
一路上都只聽到踩過落葉的聲音,直到感覺自己從泥地踏上石塊為此,剛想要伸手摘下遮眼布,便馬上被阻止。
「不要這麼著急嘛,我也還沒說可以。」
在心中默默的燐放下了手,隨即便感到身上衣服被褪去,雖然心中很是不解,但還是任人繼續。
到自己感到身上大面積接觸著冷空氣時,她聽到了布料的磨擦聲,不同於自己輕便的衣服,而是聽起來很繁複的衣服。
「抬起腳穿到這裏面來吧,對。」穿上的布料是柔軟而帶點厚度的,感覺很舒服。直到拉上拉鍊,嵐一鬆開手,燐便感到了衣服的重量。
好重。
到底是穿了些甚麼衣服可以重成這個樣子?
嵐為自己換好整套衣服,穿好鞋子,不過也還沒收到可以解下布條的指令。
「再等一下……快好了……」頭上又被弄了一遍,重量又增加了。
直到那雙溫暖的手觸摸到自己臉上,扯下那塊布,她才重新看到光明。第一眼看見的是穿上一套西裝的嵐,然後是自己穿婚紗的打扮。
「這……」想要說點甚麼,卻是一陣哽咽,眼淚頓時奪眶而出。
「你小子來真的嗎?」一邊抹去眼淚邊說著,她實在不敢相信,因為太高興了。
「我說過一成年就馬上娶你,而今天是我滿十八歲的生日,所以我馬上履行這個約定。」
嵐抽出一個黑色絨質盒子,就這樣在自己眼前單膝跪下,一手打開盒子,裏面躺著一枚藍寶石戒指,在月光照耀下閃著海藍光芒。
「吶,你願意嫁給我嗎?」
「我願意……」用幾近顫抖著的聲音回答。
嵐捉起自己的左手於無名指戴上那枚鑲著藍寶石的戒指,然後站起來緊緊擁住自己。
「從今以後,無論任何人都無法分開我們,我會永遠愛你,直至死亡來臨為此。」
「嗯。」自己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幸福,高興的淚水依然無法停止。
「我愛你…」燐吻上嵐的唇。
兩人擁吻一段時間後忽然感到有點冰冷的東西落在肩上,側頭看了一下,是一點白色的雪。
「啊,下雪了,趕快回家吧。」嵐一把抱起了自己步出教堂。
「家?」
「你該不會以為只有寶石和婚紗吧。我還買下了屬於我們的房子。」
「我們的家…可以把那孩子也接過來嗎?」
「當然可以,我們已經結婚了,你的孩子也就是我們的孩子,為何不行?」
「謝謝你。」
無人的廢棄教堂中,兩人私訂終身,無名指上的海藍為誓。
兩人承諾這份愛情至死不渝。
醒來之後,玥燐坐了起來,注視著身上的婚紗。
這次的記憶是兩人曾經結婚,私定終身的記憶。嵐的地位在自己心中更加重要,不止是可以放心將背後交給對方的戰友,更加是一生的伴侶。
「嵐……」玥燐輕聲呢喃愛侶的名字,只可惜人不在這裏。
「嵐……嵐!」第三聲的呼喚,玥燐提起婚紗狂奔出門,在城鎮中到處找尋愛侶的身影,不管是否會打擾到人,但城鎮中根本找不到。
離開這裏……離開這裏說不定可以找到。
讓累透的雙腿稍作休息,便又提起腳步往森林深處跑,好不容易看到一絲曙光,卻發現自己又回到熟悉的城鎮中。
玥燐不解的望著森林,剛剛自己明明是向城鎮的反方向跑的,為何會回到這裏?
這一次往森林另一個方向走,最後也還是回到同一個地方。
那麼……就連僅存的希望也……
玥燐在廣場前跪倒,累透的雙腳實在無法再行走了。
「為甚麼……走不出去……」
好想見你……好想見你……那怕只是一次也好。
淚水無法抑止不斷淌下。
「我好想你……」
「好想見你…………!」玥燐失控的大哭起來。
只要有那個人的擁抱,大概就能止住悲傷。
但此刻自己身邊誰都不在。
那個一直支撐住自己的身影……
已經不在這裏。
❄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❄
「你,真的很漂亮。」
那是一個男人在路上向她搭訕的第一句話。
一頭棕色微翹的長髮,西裝,看起來非常整潔。
只是,她對這人完全沒有印象。
「恕我抱歉,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。而且,也請不要和我搭訕,我已經結婚了。」
牽著韻的手握得更緊了,右手貼到匕首之上,警戒著眼前的男人。
她總感覺男人的臉上瞬間閃過了帶有一絲扭曲的笑容。
「沒關係的,你如此美麗相必早已有對象了,哈哈哈。」
能聽得出來,是很勉強的笑聲。
這時,男人蹲了下來,手往著韻伸過去。
「這孩子真可愛……」
一直警戒著的玥燐下意識的用力甩開了男人的手。
「別碰我的兒子!」
玥燐一臉兇狠的瞪了男人,順勢把韻拉到自己身後。
「無禮之徒。」
轉身連頭也不回,直接遠離了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。
但是,那裏不對勁。
雖然記得不太清楚了。
但是男人的表情充滿著詭異。
那是彷彿有東西被搶奪,充滿扭曲佔有欲的表情。
❄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❄
夏天變幻莫測的天氣令人感到煩躁,因為悶熱以致全身都因汗水而有種黏膩感。
完成任務回本部作個簡單報告後,便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剛到家關上門,便馬上脫下緊身皮衣,進到浴室。
冰涼的水打在身上,沖去汗水和殘留下的血跡。
薄荷味旳清香覆蓋了已經變淡的汗味,洗過澡後,總算是舒服多了。
從浴室中出來時,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,橘紅的太陽把天空染成帶點紫的橘色。
把頭髮吹至半乾,換上一件簡單的白色長裙,趁時間還早,便出門打算找個地方消遣。
只是上天似乎不太給面子,才出門沒多久就下起了大雨,她只好臨時走進了一家店躲雨。
推開霧面的茶色玻璃大門,玥燐才知道是酒吧。
人數不多,環境安靜,慵懶的爵士樂襯托使得酒吧更為舒適。
淡藍色燈光與靠海那方照進來的夕陽光形成鮮明的對比,整體給人一種安靜治癒的感覺。
已經好久沒在這種地方休息了。
走到靠海邊的位置坐下,玥燐便翻閱起桌上的菜單,她並沒有注意到正有人靠近自己
「小姐,要毛巾嗎?」聽到人的話語聲,玥燐將視線移到旁邊,身旁空著的坐位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,或許是環境的關係令自己感覺變得有點遲鈍。
「謝謝。」玥燐接過毛巾,擦乾頭髮上的水珠。
趁此時玥燐稍為觀察了一下身旁的人,黑色的清爽短髮,暗紅色眼瞳,穿著像是車手的黑色皮夾克和褲子,還有那副中性臉孔。
會是男性還是女性呢。
「你的眼睛很漂亮呢。」這句話大概是搭訕常常會用到的。
「如果只是想搭訕的話,離我遠點。」玥燐無表情的看著對方雙眼如是說。
話聲一落,沒想到對方反而笑了起來,一時不知如何反應的玥燐呆看著正笑得高興的人。
「哈哈,那麼看來我還有機會呢。」 只見對方伸手拉下外套的拉鏈,白皙的頸子上沒有男性應有的喉結,也因為拉下外套才能看見在布料下的屬於女性的象徵。
「曾經認錯我是男性的人大有人在,但我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哦。」對方微笑看著自己,但是玥燐實在不理解為何對方要向自己表露性別。
不過很少和人面對面交流的她,面對這種情況玥燐想不到該回答些甚麼,只能用簡單的單字回應。
「啊,顧著解釋自己身份都忘了自我介紹了。我是嵐,這家酒吧的老闆,請問小姐芳名?」
「玥燐。」沒有疑惑,報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「那麼玥燐小姐你不要再看菜單了,跟我來。」手上的菜單被拿走放到一邊,叫嵐的女子牽起自己的手,將自己帶到一個面前林立著數個酒架的小吧臺前。
玥燐反應過來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反抗,明明這種力度隨手也能甩掉的。
等自己坐下後,嵐便脫下皮夾克,內裏穿著的酒保服裝,使得對方身上總算是有了一些酒吧老闆的味道。
認真的看著人為自己調酒,從選酒到調酒,直到一杯於燈光下透出海藍色的酒完成。
「這杯是我為你弄的一杯特調,試試看?」
伸手拿起因為冰塊而變得佈滿水珠的冰冷杯子,還未喝下已能聞到撲鼻的柑橘香氣。
先是輕啜一口,橘子甘甜的味道和伏特加濃烈的味道混在一起,滑過喉頭時的灼燒感也很強烈。
在稍微感受過這杯酒後,玥燐在還沒有考慮過酒中是否有下甚麼東西便毫不
猶疑地一口氣喝完了。
「不能喝那麼快的,這杯酒……啊,已經喝光了嗎。」
才剛把酒放回酒架,轉過身來的嵐臉上寫著滿滿的無奈。
「味道還不錯,甚麼了嗎?」對此表達不解的玥燐把酒杯推了回去。
「這個嘛,稍等一下你便知道了,有興趣試試其他調酒嗎?」
不應該再來的……
玥燐現在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,過後的酒勁一瞬間湧上來,加上午餐也沒吃多少,不消一會酒精的作用已經令人精神恍惚,眼前的景象矇矓一片。
大街之上,玥燐整個人搖搖欲墜,腳步完全站不穩,這樣要回得到家也挺困難的。
「嗚噁……」一陣噁心的感覺湧上,難以形容的味道充斥於口中。
自己竟然醉酒還喝到吐,真是不像樣。
雖然工作時大多靠藥物擋下大部份酒精,酒量上也沒有差到那裏,看來只能歸咎於沒有好好了解那杯酒的關係。
每走一步都感覺雙腳非常沉重,彷彿灌了鉛一般。
好睏……
一個踉蹌,雨傘從手中飛脱,玥燐就這樣靠在建築物的牆上緩緩滑落,眼皮也沉重得無法再睜開了。
這下子不論發生甚麼危險都無法避免了,難道今天我就要栽倒在這種地方嗎?
玥燐深深嘆了一口氣,最終還是抵抗不了酒精造成的強烈睡意,就這樣閉上眼睡在大街之上。
醒來的時候,玥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色調為全黑的床上,房間的配置不像是被帶到了酒店,反倒是像個人起居室般。
窗外還下著大雨的天色依然灰沉,瞄了眼時鐘,看來她已經睡到另一天下午了。
雖然今天沒有被委託任何工作,也必須趕快回去,量竟在這種陌生的環境待久了也不安全。
掀開身上的被子坐起來,玥燐這才知道自己全身赤裸,頭髮也全部散開,還帶有一種淡淡的香味。
把人帶回家還幫自己洗澡,有那個陌生人會對自己這麼好啊?
不理自己是否仍然光著身子,玥燐走下床試圖找尋自己的衣服,結果那裏都找不著。
房間不太,東西也不算多,自己的裙子又是白色,這麼顯眼那有可能找不到?
「衣服的話,昨天幫你拿去送洗,下午應該就好了。」
過於專心找尋衣服,玥燐沒能察覺到有人來而嚇了一跳,回頭便看到了一個頗為熟悉的人站在門旁,沒有錯的話記得這人叫作嵐。
「昨天你走了之後我不放心所以跟了出去,結果在大街上找到被兩淋至濕透的你,所以帶你回來我家了。衣服我幫你拿回來之前先穿我的衣服吧。」嵐走到衣櫃前取出一件看來有點大的襯衫放到自己手上。
「雖然我覺得你不穿比較好。」
「我的身體有那裏讓你著迷了嗎?」本來玥燐接過襯衫準備穿上,卻在聽到後半句時停下了動作。
「嗯……全部?」嵐用手搔了搔下巴,用一副深思熟慮的面容說著。
「是嗎……那,想要摸摸看嗎?」玥燐把襯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,正面面對眼前的人。
「可,可以嗎?」看見人臉上的驚喜時,玥燐已經判斷對方完全沒有危險性,乾脆地放下防衛心。
再次點頭表示允許,對方才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胸口,瞬間的溫度差使得玥燐打了個冷顫。然而,暖意從掌心中傳來,漸漸溫暖了玥燐冰冷的肌膚。
「這個是……?」玥燐往人手指指著的地方一看,是一道位於胸部下方,顏色不深,呈直線般的傷痕。
「那大概是幾個月前工作時被刀弄傷而留下的。」
說實話,玥燐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疤痕,隨著時間的流逝,疤痕漸漸淡化,她也就忘記自己曾經做過的事了。
「這裏和這裏也有,到底是甚麼工作可以傷成這樣啊?」語氣中充滿了疑惑。
「殺手。」玥燐也不多加思考便直接回答了。
「啊?」
「殺手。」
「不,不是在開玩笑吧?」
「沒有騙你,我的確是殺手。」
「還以為是都市傳說,沒想到真的有這種職業。」
對方的錯愕反應就如同純真的平民一般,入世未深。
「會怕嗎?」
「不是說害怕,倒不如說知道有這種職業時反而覺得你更有魅力。」
「我雖然不排斥同性交往,但我可不是甚麼好女人哦。」
「我可甚麼都還沒說,你甚麼會知道?」
「因為你的表情全都告訴我了,你大可以用鏡子看看你那對我入迷的樣子。」
「啊!真是羞死人了!」嵐忍不住雙手掩面,卻仍然遮擋不了臉上的嫣紅。
「噗哧。」目睹對方的反應,玥燐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「不,不準笑!」嵐捉住了玥燐的雙肩搖晃了數下,玥燐也就順勢將人拉住,往後倒在床上。
「喂喂,你知道這是甚麼意思吧?」
「隨你喜歡?」玥燐擺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,伸出食指抵住人的嘴唇。
「那就隨我喜歡去做嘍。」
一個輕吻落在額上,玥燐閉上了眼睛。